菁淡

05.

年岁渐长，陪伴在雷霆之神身侧的勇士们无法理解雷霆之神对于他的兄弟的纵容，他们不曾经历过他们之间相互依靠的岁月，一起长大，一起征战，托付后背，生死与共，他们眼里看到的是谎言之神维系表面的诡计与狡黠，却看不清他真正的内心。

他们为他更加亲近雷霆之神而妒忌，不解雷霆之神对他的容忍和信任，但是没有什么是没有源头的。

他们真实的，——真实的一起走过无数的岁月，为彼此付出过一切。

当sif问雷霆之神，——她站在这位神祇面前，仰头看着自己的所爱，问，“你爱他？”

雷霆之神看着不远处的谎言之神，回答了她，“他是Loki。”

他们之间，超过了爱这个词语的含义，成为一种永恒的、不可磨灭的羁绊。

“你仍旧感觉到孤独吗？”谎言之神问他的兄长。

“是的。”雷霆之神并未否认。

“没有什么能够改变吗？”他又问。

“或许时间吧。”雷霆之神回答。

“记得导师说过什么吗？”谎言之神想了想，说，“一个征服世界的强者，他总会感到有如排山倒海般的孤独与绝望，站在巅峰的人总是孤独的，索尔，平凡的人才会有更多的相同层次的思想和灵魂，他们聚集在一起彼此取暖，但是你注定无法平凡。”

“那么你呢，Loki。”雷霆之神问。

“有的时候，我和你一样。”谎言之神看向窗外，“我同样感觉到孤独。与其说孤独，不如说是痛苦，一种格格不入的痛苦，一种——力求不得的痛苦。”

“原谅我。”他眨了眨眼睛，从那些情绪中脱身而出，顷刻间又恢复了他的狡黠，“我有的时候会错误的把这种痛苦归咎于你，即使我内心清楚这不是你的错，但是谁让你是我的兄长呢，在脆弱的弟弟不高兴的时候，他总是有义务哄他开心的。”

雷神低头擦拭着武器架上的长斧，低头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此刻，你还感觉到孤独吗？”谎言之神靠在武器架旁问。

“No。”雷霆之神眼中带着笑意看了他一眼，将长斧放回武器架，回答了他。他站起身，眼神柔软，把擦好的匕首递给他的兄弟，“当你在的时候，我从未感觉到孤独，Loki。”

谎言之神接过匕首，随手插进盔甲内臂，看着他的兄长但笑不语，每回他这个表情，总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风流，和雷霆之神的坚韧是如此的互补。

画面黯淡了下去。

“有什么进展吗？”天剑局的上级走进实验室问道，地球上空的雷暴越来越强烈，已经开始影响地面的通讯，再这么下去，地球就会回到彼此隔离的状态。

“要是有什么进展就好了。”黛西耸肩，“你可以看到，我们对索尔称得上一无所知，在此之前，我还以为索尔是个只会喝啤酒的白痴呢，事实上，他学习了哲学，逻辑学，政治学，军事学，几何学等系统化教育，包罗百相，并且他很擅长于此。”

她小声的嘟囔，“我早应该想到，Jane和我又不一样，她看男人可不只沉迷于肉体和色相。”

“那你继续吧，黛西小姐。”领头人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他带上手套，点了点头，说道，“我希望能够尽快的解决此事。”

吐槽归吐槽，黛西仍旧提醒道，“我劝你不要像之前那样搞小动作，索尔的脾气可不像是旺达一样好，你也可以看出，人类的道德感和法律在他眼里就是一坨狗屎，当然他没想用这么不文雅的词，这是我自己加上去的，——反正，我想你也不希望看见明天俄亥俄州从地球的版图上消失吧。”

“我们已经找到了旺达的踪迹，她正在赶来的路上。”领头人看起来胸有成竹，他说，“心灵干扰多少能够起一定的作用，希望事情不要再坏下去了。”

“如果他愿意被干扰，并且我们能够找到正确的干扰点的话。”黛西回答。

她看向屏幕，剧情仍旧在继续，画面又清晰起来。

征战在雷霆之神回忆中占据极其重要的篇幅，硝烟滚滚，鲜血横飞，战场上未耗尽的肾腺素以及沸腾的热血需要用烈酒和女人来发泄，一场酣畅淋漓的狂欢是战后的必需品。

通常情况下，他们会选择临近的城镇一夜疯狂，耗尽战场上未耗尽的战斗精力，但是有的时候，极少的情况下，他们处于荒无人烟的地带，而雷霆之神的热血无法燃烧殆尽，在长达几个月的征战后，敌人杀戮殆尽，但他的战斗欲望仍旧高涨，肾上腺素到达顶点无法下降，谎言之神也同样如此，他们会选择在彼此的床第之间消耗他们的血性。

这场对抗会显得格外粗暴，满是狂妄与征服的意味。比起享受床第，他们更享受征服的快感，因此，这绝对不是温情的，反而满是野蛮。

“哇喔。”黛西立刻走回桌前不由自主的拿起了爆米花，看得赞不绝口，惊叹不已，“学到了，学到了。”

神兄弟果然不同凡响。

对于君主来说，私生活混乱不过是一个极小的瑕疵，在罗列如此多的功绩之后，即使勇士们知道雷霆之神在做什么，也没有人会去反对，从而触怒雷霆之神，事实上，这种征服，在某种程度上是普遍存在的。

这一次却是有所不同。

“殿下，殿下。”范德尔在帐篷外低声打断了房内的动作，“金宫急件。”

那些细碎的响声在高谷而下平息之后，雷霆之神掀开帐篷，单手整理好臂甲，扣上活扣后接过了范德尔手中的渡鸦。

他取下渡鸦脚下的密封筒，扫了一眼急件，神色并未有太大的意外，他将信件递给范德尔，“看起来约顿海姆有了新的动作。”

范德尔跟在他的身后，迅速的浏览了一遍信件，低声开口道，“即使劳菲声称不少的散军不听从冰霜王座的指挥，但在这背后未尝没有冰霜王庭的手笔。”

“和平协议仍旧存在。”谎言之神整理好披风，走出帐篷，接过了急件，扫了一眼，开口，“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出兵是不明智的，这会给劳菲留下把柄。”他调整了臂甲，抬眼，“我会亲自去约顿海姆的边境一趟，确定情况。”

“我会在四到五日返回。”他说。

“be careful，brother。”雷霆之神说道，“我有预感，这只是边境的一些小动静，但约顿海姆仍旧是我们潜在的敌人。”

雷霆之神的预感并没有错，这只是边境一个霜巨人小村庄内的小打小闹，嘈杂了几日引得居住在附近的居民内心惊慌，众神迫不及待的用渡鸦给雷霆之神送来急件，——但也正是这一趟旅程，揭开了一个埋藏了许久的秘密。

众神之父的第二个儿子，Loki，并非他亲生，而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劳菲的儿子。

如果这个消息被传扬出去，就像是沸水入油，整个阿斯加德都会因此沸腾。无数的窃窃私语，数不清的猜忌从四面八方将涌到了谎言之神面前，比之前雷霆之神的身世曝光更加猛烈。

“all of us，must keep your mouth silence。”雷霆之神的命令无人敢违背，这个秘密保存了下来，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真相。

众神只听见半个月后金宫谎言之神和众神之父激烈的辩论，不知道源头在哪里，也不知道谎言之神在辩驳什么，只听见金宫中谎言之神愤怒的吼声，——“you are not my father！！”

这一句话让众神惶惶，恍然如同天幕崩塌。

——同样崩溃的是实验室所有的显示屏，本来平静的转换器开始闪动着电弧，雪花般的纹路布满整个屏幕，信号时断时续。

“what？！！”黛西敲击着键盘，注意到捕捉的神力增强了十倍甚至上百倍，报警的红灯已经响起来了，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连接过滤器。”她快速的站起身，将设备并入内网，堪堪的保住了实验室的设备核心，但是其他的毁损也让她几乎抓狂。

“come on，索尔！”她抓着头发咬牙切齿，“你想要整个地球给你的兄弟陪葬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工作人员惊慌的问。

“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黛西震惊的看着他，仿佛他是个智障，“他在改变剧情，在我们的时间线上，Loki是在他被奥丁罚下中庭之后才知道的身世，那时候他和Jane呆在一起，现在，他用神力把他真实的记忆剪辑拼凑在一起，创造出了新的剧情！Loki知道自己身世的时间点比我们知道的时间要早至少几百年！”

“那意味着什么？”其他人不明所以，不过是单纯的记忆拼凑而已。

“意味着，他正在用神力改变我们的世界线。”黛西站在满目狼藉的实验室中，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他在把他的剧情变成现实，不仅仅是他的现实，而且是我们的现实。”

她问，“你能够想象，在前往地球的阿斯加德舰艇上，他代替他的兄弟死亡，我们面临没有人能够阻止赛诺斯的进一步征服，为我们赢得回溯机会的局面，你能想象，他和他的兄弟全部存活下来，赛诺斯用心灵宝石控制Loki成为他的第六位将领，_——凭借Loki的诡计和对我们的了解，我们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

“这只是最有可能的两个假设，还有无数的假设等在后面，在这样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烁灭之战中，我们在无数个结局中唯一打出的惨胜会彻底消失，没有谁能够预知我们的结局。谁说得准谁是最后的赢者。”

一时之间，实验室一片寂静，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阴冷的地狱。

 

有人在一片死寂中问，“那我们能做什么？”

“我也幻想有无数种办法解决我们的困境，”黛西回答，“然而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她看着重新亮起来的屏幕，她说，“我们只是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