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淡

第九章

正如索尔所说，等一行人回到领主府之时，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殿下应该更信任自己的下属。”索尔下马牵住缰绳，拉着战马缓缓的走在领主府的大路上。

“我只信任我自己。”Loki不为所动。

“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索尔说道。

“是一群杀人如麻，在我的领地上制造麻烦的乌合之众。”Loki更正了他的说法，他翻身下马，脱下了斗篷，“这是我的领地，我说了算。”

索尔安慰式的摸了摸战马的脖颈，把它牵到马厩，弯腰给它舔了草料，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抬头笑道，“殿下说得对。”

哈，Funny。

“一个月之后我需要去王都述职，如果你不能出现在竞选名额里，那你就呆在这里养马养到我回来吧。”侍女接过了他手里的马鞭，Loki勉强给了马厩里的侍从一个眼神，说道。

“我至少能和殿下的侍卫们战个平手。”索尔摸摸战马，笑着说道。

“他们打不过你，你不必故意谦虚向我卖好。”Loki看了他一眼，很瞧不上他的故意示弱。

“我以为殿下喜欢我谦虚。”索尔笑道。

“我喜欢谦虚，不喜欢过分自谦到卖弄，”Loki说道，他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蜜酒喝了一口，“——你的对手不是我的侍卫。”

“殿下看起来给我出了个难题。”索尔走出马厩，想了想说道。他问，“那殿下给我选的对手是——？”

“冰霜巨象。”Loki回答。

“如果我赢了——”索尔问。

Loki没有回答，他将酒杯放在巨石之上，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开。

——这是一个信号。让人心醉的信号。

索尔拿起酒杯，在掌心把玩，看着他的背影，得偿所愿的快乐从心脏迸发出来，让他再也顾及不了其他。他深吸一口气，靠在木柱上，只觉得今夜星光正好。

打败冰霜巨象或者让它臣服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约顿人面对冰霜巨象，更甚于中庭人面对老虎，巨大的差距让两人本身就没有可比性。

“我好像几千几万年前就说过爱他，tyr，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索尔偏头问找来的Tyr。“这句话一直回荡在宇宙之中，从未停止过。”

“几万年前殿下还在征战呢。”Tyr笑道。

“或许这就是宿命。”索尔将酒杯放在大石上，眼中满是温情，“我们始终会相遇，然后纠缠在一起。”

“前提是你战胜冰霜巨象。”Tyr提醒，他倒是不担心索尔打不过冰霜巨象，但只怕会引起怀疑。

“他想逼出我的路数。”索尔笑道，蛮力可赢不了冰霜巨象，一旦他真正出手，他就能知道他来自阿斯加德，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了。

“要不我们就直接告诉他我们的身份？”Tyr出主意。

“那他可不会让我晚上再守在他屋外了。”想到那个可能，索尔眼中带上笑意，摇了摇头，说道，“他喊我殿下，绝对比我现在喊他的次数要多得多。我可不想让他把我供起来。”

“那怎么办？”Tyr问。

“另辟蹊径。”索尔回答。

竞选名额的时候很快就到了，有资格的护卫都集中在广场之上，彼此警惕。

Tyr在一旁捂住心脏在一边低声询问，“我侄子只是个乡下的穷小子，领主大人，这可是冰霜巨象，是不是太——太难了。”

“每个人都有成为勇士的机会，现在是他该抓住的时候了。”Loki微微回头，对他说道。

“先一起把那小子淘汰！”格尔兴致勃勃的在看台上指挥手下，他是Loki的领官，不需要下场，因此老早在一旁看热闹。

护卫相互使了个眼色，一起向着广场中的索尔扑去，将他死死的钳制住。十几个人堆成一座山，试图将他困在人山之下，不让他去挑战冰霜巨象。

冰霜巨象仰头长啸，抬起前蹄，又重重落下，一时之间，广场尘土飞扬，地动山摇。侍从们踉跄一下，几乎没有站稳。

“巴迪你在帮谁！”格尔气到站到看台边缘训斥巨象，“是谁在喂你！”

巴迪眯起眼睛，做了个笑模样，翘起了鼻子，不再动作。格尔这才满意起来，看向广场中央。此时，索尔已经站起了身，所有的护卫都竭尽全力的锁住他的行动，但对于他却是螳臂当车，杯水车薪。

如果他有武器，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近他的身，解决他们不需要几个呼吸，但现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吸了一口气，一震肩膀，护卫们瞬间脱手，脸上惊恐的四散着飞向一侧。

格尔看着他的动作和侍卫们被震出去的力道，不由得退了一步，睁大眼睛，“怎么回事？！这不可能！”

对于其他人不可能，但是对于阿斯加德的王储，没有什么不可能，在他征战四方的时候，这里的侍卫还在襁褓之中或者还在习武的路上。此时他还是温和的雷霆，而非暴戾之时，如果他发怒，便不是现在的场面收场，广场之上，必要见血。

他现在在求他所爱的人的垂青，却还是隐姓埋名，因此并不用他的伟力，而只是靠着自己的蛮力抗敌。

“就像是伊密尔降世。”Tyr在一旁帮腔。

Loki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Tyr眼中带着笑意，放心了下来。

护卫们心知他留了手，也不去自讨没趣，纷纷笑着和格尔讨饶，不去打扰他的脚步了，只三三两两的站在原地看他向着冰霜巨象走去。

“巴迪！巴迪！打他！”格尔大喊，非不让他这么神气不可。他刚才那一场可是出尽了风头了。

冰霜巨兽嘶鸣一声，垂着鼻子，看着脚下蚂蚁一般的人，却是没有动手，两人静悄悄的站在广场之上，索尔仰头在冰霜巨兽巨大的耳朵旁和他耳语。

“他在干什么？”格尔不由得和Tyr说悄悄话，“怎么还不动手。”

“只怕让大人失望了。”Tyr笑道，

“什么失望？”格尔满头雾水，

话音未落，他就瞪大了双眼，只见广场之上的冰霜巨兽弯起了鼻子，索尔一脚踩在他的鼻梁之上，站到了他的头顶。

在烈日之下，冰霜巨象仰头嘶吼，将头顶上的人映入烈日之中，刺目非常。那一瞬间，他就像是那轮升起的烈日，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明和荣光。

Tyr去看领主大人的表情，看见了他眼中细细流露出的笑意，——就像是伴日的月光，破开万丈的冰棱，在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睛中缓缓流淌。

他放下了那些冷冰的伪装，终于显露出那么一点人气来。

“成了。”他在心中只剩下这么一句话，不由得吐出一口气，随着众人看着场中的索尔。场中驯服巨象的勇士转头，遥遥的将视线投向看台，目光沉静又温情，就像是神祇偶然一顾，垂怜人间。